爱要怎么说出口
文/人鱼姬
22岁的生日那天，她离开家，来到了他所在的城市。她说过，要在22岁生日这天，和他在一起。这个想法一直在心里。
她来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下来车的那一刻，她看着这个城市，呼吸着这里的空气。她从包里掏出手机，打电话给他。
他接了，她说她现在在车站，她要见他。他不信，她说今天我生日，你知道我以前说过什么的。
他说，你在车站等着，我去接你。她便很听话的在那里一动不动，等着他。
十分钟后，她看到了他的车，他从车上下来，表情还是那么严肃，他拉起她的手，什么也没说，把她塞进车里，车里真暖和。她想。
他说，你来了，为什么不先告诉我？
她歪头，看着他，如果我告诉你，你会让我来吗？
他停下车，看着她的眼睛，里面写满了认真，我能阻止你来吗？
她听到这句话，便笑了。
他泊好车，带她来到他的家。
她开玩笑的说，我去合适吗？被你老婆看到怎么办？
你可以选择不上去的，他扭头告诉她。
她一蹶嘴，哼，谁怕谁，我偏要上去。
一起来到他的住处，打开房门，她进去，很干净明亮，她一直认为，男人的房间都很乱，没想到他的住处这么整洁。她笑了。
他说，我还要上班，你就在这里吧。
她看着他，今天我生日，你能陪我一天吗？
他犹豫了一会，点点头，好。
他开车带她出去玩，她说，我要在一天的时间里，游遍整座城市。
他们来到中心广场，她走到许愿池前，掏出硬币，抛向许愿池，闭上眼睛，许愿。那么认真。
他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痛了。有谁知道，他多想亲亲她，多想抱抱她。他一直克制自己的感情，他知道，如果自己动了情，就等于害了她。这么多年了，他知道，她的爱，是真的。但是，这么真的爱，他却没有福气享受。
中午他为她买了蛋糕，她坐在车里，他打开蛋糕的时候，她哭了，他不知道怎么了，不知道怎么劝她，就把纸巾盒送到她面前，任她哭。
哭了十分钟，她擦干泪，拿起蛋糕吃起来，他就这么看着她，不说话。
她把蛋糕放到一边，抬起头问他，你，爱我吗？
他透过玻璃看着外面，不爱，从来没爱过。
她愣了，能看着我的眼睛说吗？
他没有犹豫，转过头，看着她，我从来没爱过你。
可是，谁能知道他说完这句话，心在滴血了。
他以为她又要哭了，她听完，却笑了。
从你嘴里说出的，我都相信，你知道的。对吧。你不爱我，我也相信。她强颜欢笑的说。
他说，对不起！
她摇摇头，我不要听对不起，自从我说出我爱你之后，你跟我说了太多的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我早就该知道，我不该一直缠着你。现在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说完，她笑了，笑得那么勉强，她说，再带我去最后一个地方好吗？
哪里？他问。
他犹豫了，为什么要去那里？
我要去，一定要去。
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旋木咖啡屋。
她推开门，进去，看着周围的摆设，还是老样子，她坐到了靠窗的位子，他也跟着坐下来。她点了这里的招牌咖啡，两杯。
咖啡送上来，她轻轻的搅拌着咖啡，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喝着这种咖啡，那时候，我心情不好，我一个人在外面工作，没人说话，喝咖啡的时候，我不知怎么就哭出来了，想着自己的难过，我哭的更厉害了。
你给我送来面纸，结果我趴在你的肩膀上，一直哭，你没有安慰我，却给我一个肩膀依靠，那个时候，我爱上你了，虽然我知道你比我大很多，我以为，你离婚了，我努力努力，我们就可以在一起，可是，我没想到，你的心这么坚定，我一直在努力，我爱了那么久，却总得不到你的肯定，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你有你的原因，我理解。我多希望你能给我一句话，哪怕一个肯定的眼神，我也会一直等下去。可是你没有，我告诉过自己，22岁的生日那天，如果你没有接受我，我就放弃，以后也不会再缠着你。
她说完，咖啡也已经被搅的凉了，她端起杯子，喝一口，皱了眉头，好苦。
他们就这么一直坐着，看着窗外，彼此没有说话。
就这么一直到了四点钟，她说，今天我生日，能送我件礼物吗？
他点点头。
她站起身，拉起他的手。手被牵起的时候，他的心疼了。
她带他来到对面的一个地摊前，她拿起一枚戒指，这个我要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没有抬头，她好像是说给自己的，也好像是说给他的。
他问，这个多少钱？
小贩说，十块钱。他付了钱，离开，他说，为什么选择这个？你知道的，我可以送你贵重点的东西，只要你喜欢。
他说完，她转过身看着他，眼神里流露出幸福的微光。
她说，这是我第一次主动跟你要东西，也会是最后一次。这对我来说，很有意义。我不在乎礼物的贵重与否，你知道，我只在乎你的心。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她没有听到。
这么一直在路上走着，谁都没有说话，他，多想牵着她的手，给她温柔。
走了十分钟，她说，我该走了，该回去了，这里不适合我。
他问，这么晚了，明天再走吧。
她说，好的。然后对他做了个鬼脸。
走了几步路，她跟他说，你去开车，我们去超市吧。
他说，好的，你等我。她点点头。
三分钟，他把车开过来，却见不到她了。
他下来车，找遍了所有角落，打她电话，关机。他急了，眼里明明流出一滴泪。他开始骂自己，怎么会让她留在这里，为什么不带她一起过去。
他蹲在车边，无助的抱住头，浅浅的抽泣。在心里已经骂自己千遍万遍了。
你干什么呢？是她。
他小心的擦干泪，抬起头，站起来，你去哪里了？
我去那边买冰淇淋了，呶，这个给你，说着，她递给他一个冰淇淋。
他看着她，真想骂她几句，却不舍得。看着她的眼睛，他的心软了。
他们来到超市，她看到零食就想吃，她在前面说，我指哪个你要拿哪个。
然后一路下来，购物车已经装得满满的了。
她看着这些战利品，笑了，指指收银台，你，去付钱吧。
他很听话的去付钱了。她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很想哭，她多么想，每天这样，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起去买菜，一起回到他们的小家做晚餐。这会是多么的幸福。可是，这样的幸福，对她来说，太遥不可及。
他们来到家，他说，今天晚上我做饭吧。你在客厅看电视吧。
她摇摇头，我不，我要跟你一起做饭。
他放好从超市买来的东西，走进厨房，开始做饭。他想真正为她做一次饭。
他说什么都不让她插手，她就在一边瞎指挥。他也忙得高兴。
饭很快做好了，都是她喜欢吃的菜，她看着这些菜，鼻子酸了。想哭。
她吃着他做的菜，心里一阵阵温暖，他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他一直夹菜给她吃，她说，你把我当猪养了吧。他笑了。
吃完饭收拾完，已经九点钟了。
他说，今晚，你睡卧室，我睡客厅。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就这么一直睁着眼，盯着天花板。
她看看床头的闹钟，十一点多了，睡不着，她起身，轻轻的打开门，看着他躺在沙发上。
她轻轻的走过去，蹲下去，看着他睡着的样子，像个孩子，那么惹人爱。
她忍不住亲了他，他醒了，她像极了做了坏事的孩子，不知道放哪躲。就这么一直看着他。
他的呼吸起，越来越重了。她忍不住又去亲他，他没有动，五秒之后，却猛的推开了她。
他粗声粗气的说，你，回去睡觉。明天早上送你回去。
她问，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拒绝我？我哪里不好了？你明明是喜欢我的，为什么总是拒绝我？今天下午我躲在一个你看不到我的地方，我想看看你的反应，你见不到我了，你的反应明明是爱我的，你为什么要这样。
他不说话了，叹了一口气。没有为什么。
她起身，回卧室。
第二天一早，她醒了，他已经收拾好东西，他说，吃完早饭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坐车回去吧，你送我去车站吧。
他们吃完饭，他把她送到车站。
她看着他，笑了，恩，好的，我都听你的。好吗？
然后她转身走进侯车厅，坐在侯车室里，眼泪一直流。
坐上车，她发给他一条短信：
我都听你的，我会好好的谈恋爱，然后结婚，然后跟他相守到老。这样好吗？我一直告诉自己，你是爱我的，只是我太任性，我爱你，那么久，从没变过，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我一直都不知道，对于你，我一点都不了解。我会一直爱着你，你不要有压力，这跟你已经没关系了，以后的以后，我不会再跟你联系，不会再缠着你。祝福你，也祝福我。
短信发过去之后，她关掉了手机，把卡丢出窗外。
回到家，她开始工作，疯狂的工作，她需要用工作转移注意力，控制自己不去想他。可是，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看着那枚戒指，仍会思念他。然后就一直哭。
后来，她开始相亲，她听他的话，要好好的谈一场恋爱。
相亲的对象长得不帅，但是老实可靠，他们交往了。
交往的日子里，一直平淡如水，波澜不惊。
她说，我听你的，我谈恋爱了，很快也会结婚了。我很好。
然后哭了。
一年后，家里催他们结婚。爸妈想早点抱上孙子。她懂。
婚礼很热闹，她从婚礼开始一直笑到婚礼结束，她以为，她的生活就这样下去了。虽然平淡，但却幸福，因为他对她很好。这些就足够了。
两年后，他们有了孩子，叫天天。她开始在家照顾天天，哪里不去。
慢慢的，天天长大了，很懂事，老公会在周末带他们一起去玩。
她，很幸福。
天天一直闹，一直闹，要去公园。天天看到邻居家的兰兰也在楼下的公园玩。
她带他下去，看着他们玩。脸上洋溢着幸福。
不经意的转着，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是他，，瘦了很多。
他看到了她，走过去，她说，我在这里陪儿子玩。
儿子过来了，她说，快叫叔叔。
天天很懂事，叔叔好。
他蹲下来，真乖，你叫什么名字。
天天。
天天，天天。他站起来，我还有事，我走了。
他离开了。
天天，是他的乳名。
几天后，他们在公园玩，她在信箱里拿报纸，看着一封信，写着她的名字。
她打开，
我这次是专程来看你的，看到你过得很好，我真的很开心，我很庆幸以前拒绝了你。我不想拖累你，因为我爱你，所以我要让你幸福，哪怕那些幸福不是我给的。第一次见到你，看到你哭，我的心疼了，我走过去，听到倾诉，那天正是我接到医院通知的一天，医生宣布我是肝癌晚期，不能治愈，但是我却爱上你了。老天多会捉弄人。别哭，好吗，你笑的样子特别好看。我最喜欢你笑的样子。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离开了。这个卡，是给天天的。密码是你的生日。你过生日，送你戒指的时候，我多想亲手为你戴上。这枚戒指，是我亲自挑选的。只可惜，我不能为你戴上了。傻瓜，别哭，不是说过了吗，别哭好不好，你哭我也会难过的。
看到这里，她已经被泪水模糊了双眼，她把信叠整齐，装进口袋。
她擦擦泪，叫天天。
天天走过来。
她说，天天，帮妈妈戴上好吗？她拿着这枚戒指。
天天接过戒指，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