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话八股
不久前的晚上本人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写论文,以至于半夜惊醒而不能寐。其实写论文并不可怕,但在中国要写一篇关于学术类的论文就另当别论了。因为此类论文极有可能会成为文字垃圾而污染环境。更不幸的是在中国此类论文的作者极大部分都是垃圾制造者。此类论文与八股有何关系呢?我脑子并没有进水,八股文把古代文人沦为奴隶,而当今此类论文之功力也不遑多让。所以我说八股大概就是在说当今此类学术论文了。
读者可能疑惑:为何要夜话呢?因为在白天我怕自己会因此而被和谐掉。然而夜又不能太深,否则我自己又会感到害怕,所以这夜不是半夜,半夜容易闹鬼,因此这夜最好就是初夜了,每个人都喜欢初夜,我并不能例外。
当我达到法定洗脑年龄时,我人生很大一部分时间就都被用来洗脑了。当被洗得一尘不染的时候,就达到无招胜有招的境界了,就会战无不胜,就可去创造美好世界走向社会主义的终极理想了——共产主义,当然不是共产共妻。国家有此远大目标,学术界也不例外。学术界共产之目标比国家发展快多了,这种距离似乎是中国与美国的全面距离。由此可知,很多群众都是聪明的,执政者都是资质较差的。咱与美国还是有共同点的。
说了一大堆废话,此论文到底和八股有何关系呢?其实我也不甚了了,但我还要像写论文一样写下去!八股文起笔极其讲究,格式达到封建时代之顶峰。于是一篇篇八股文就实现了“批量标准化生产”。我认为这个词不是随着西方资本主义高度发展而产生的,中国早就有了,且领先几个世纪!对于领先我们习以为常,所以我们处处要领先,上厕所要领先,包二奶要领先。再说八股文,其起承转合,破题小比大比等规定与现在论文格式“研究起缘,研究目标及方法,论证,分析,结论”之铺排可谓异曲同工。中华文明生命力之顽强,传承之久远着实睥睨天下!一个我开始洗脑时就被排斥的东西都会蓬勃向前。在中国学术界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八股考场。
有时候我感叹我们的衡量标准简单明了,只要在某专刊发表几篇论文才有资格成为学者。教授们一定要定期写一些论文出来才符合身份,博士硕士一定要在学术专刊上发表若干篇论文才予以毕业。于是在中国,那些博士或硕士发表此类论文不是赚钱而是倒贴,于是也就产生了一批批令人蛋疼的、千篇一律的文章。其中相当一部分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这就是前面我所说的“论文共产主义”——共格式、共论据、共方法,有时还共文字!现在我才知道纳兰“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深层含义,这些似曾相识的感觉是多么令人抓狂!这些似曾相识者我认为已形成中国当下最令人恐惧的垃圾之一,我认为在纸制垃圾中这样的文字垃圾已占据大半壁江山。卫生巾与手纸这样的纸制品当然要退出竞争之列,因为它们轻薄易化、遇水则融,且绝大部分都在固定位置。它们不但不是垃圾,而且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它们提供的养料必定使社会主义的花朵们开得更加灿烂!而那些文字垃圾则不同,它们基本上都被保存着,试想如果把它们化掉了,那么中国的计划生育压力就不会那么重了,他们占据的物理空间被释放后,神州大地就会豁然开朗!
对一个古代八股文高手来说,格式烂熟于胸,只看格式就知道你的专业水平、造诣深浅。当今这类学术论文格式更见重要,几乎成了学术界与非学术界的区分标准,见格式就知道你是否学院派。对那些胸无笔墨却要生搬硬套者,像是“为赋新词强说愁”,更像“一群太监上青楼”,制造垃圾也是痛苦的。
以上可见八股充分发挥了革命的精神,梅开几度就难以定义了。我说过,从我可以洗脑的年龄起我就被告知八股不是个好东西,最好不要把它当做东西。可周围的世界满是这种东西,我就不得不把它当做东西了。我发现自己生活在一个价值观完全自相矛盾的世界里,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如果某一天朋友向我打招呼说:“今天论文了没?”我一定不会吐血,我反而高兴,高兴这个世界的价值观终于前后和谐了,这是一个和谐社会。
值得深思的是,这个八股社会并不是文人们自己建立起来的。古往今来都是这样,伟大的领导者们挖了一个坑,然后文人们前赴后继的往下跳。于是这个世界形成了一潭死水,不够浪荡,不会汹涌,更没有浪花。或许这就是一潭死水与一江春水的区别,也是一个封建女子与现代女郎的区别。
鉴于八股被公认是不可取的,论文被公认是学术的标杆。又鉴于我看待它们并无两样,所以我就陷入了一个两难境地。就像有人告诉我睡觉前不要想女人,免得伤身费精。但又不得不想一些东西,于是就想起了男人,然后就被定为性取向不明。
要深夜了,阴气有点重了,猛鬼频繁期就要到了,感到周围凉风飕飕。可是比起深夜我更怕白天,白日鬼比黑夜鬼更可怕,所以在白天比在黑夜被和谐的概率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