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风景
初夏,温热的风斜着毛绒绒的阳光从窗口涌进来,白色的窗帘随着风一 起一落,就像这绿色线条的跳动,告诉人们一个孱弱生命的存在。
此时的小染躺在病床上,两条眉毛痛苦的扭在一起,苍白的脸,因为病痛早已消瘦的凹陷了下去。她讨厌这燥热不堪的夏天,粗壮的树干上长满了油亮的叶子,它们尽情摇晃,把阳光割得粉碎,蝉一声声鸣叫使得小染心烦意乱的闭上双眼,她不想看这个活力四射的世界。将死之人与充满生机的世界的对比,像个天大的笑话。
自从小染得病,世界变得苍白。每一个噩梦都混杂着消毒水的气味,每分每秒伴随她的是药瓶里滴落的药液。她深深地痛苦着,她想早早结束这份煎熬,却依旧摆脱不掉命运慢条斯理的折磨。
小染已经记不起这是第几次化疗了。掉头发、呕吐、虚弱、疼痛,这些似乎已经伴随她很久了。她感觉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被撕扯的生疼,病魔像一头野兽在她的体内横冲直撞。“求求上帝让我快点离开。”她在心里默念,“多活一分,我就多痛苦一分,我的病无药可医……”
一场大雨洗去了这个城市的燥热,小染觉得安然。她穿过一片树林,在那密密的墓碑下,会有一方土地让她长眠。她远远的望见一个小女孩,坐在一座墓前。她带来了一束娇嫩的百合,她用小手擦净碑上的雨水,她微笑着喃喃自语。看着她的微笑,小染的心被刺痛了。她快步走过去,抓住小女孩的手臂:“你为什么不痛苦,你为什么不哭?”小女孩委屈的煽动鼻翼,她一字一顿的说:“我也会痛苦,可我还活着,我要妈妈看到我幸福!”
振聋发聩。
小染不记得那天她是怎么回去的,她只觉得所有的痛苦像一场梦,直到见过那个女孩才真正醒来。原来生命中的痛苦用微笑对待,才会发现最美的风景。
她开始微笑,对护士说“今天天气真好”,母亲送来的饭她吃的香甜,门前开出鲜花她感到欣喜。她开始看书,开始锻炼,开始记日记,开始爱上这个夏天。
生活一瞬间有了色彩,像是萌动的新芽,努力生长出一片坚强的天地。阳光在笑,花儿在笑,小染虚弱并快乐着。
阳光白亮亮的,风吹着窗帘呼啦呼啦的响,小染硬撑着眼皮,晕乎乎的看见站在两旁哭成泪人的亲朋,仪器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她知道,一切就要结束了。
“不要哭,让我看见你们笑得样子。”小染无力的说,“我不在的时候,要幸福。”她笑了笑,用尽力气说出此生最后的话:“这个夏天……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