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石铺印象
车进双石铺时,已将近下午五时,太阳还挂在西山的顶上,汽车直接开到了嘉陵江的东河岸。离表演的时间还早,人们陆陆续续下了车,分成几拨,游玩这个说得颇为离奇的山城。到底是秦岭的南边,下车后,已感到稍稍的热意,有的已脱去外套,露出灰的、红的和绿的薄毛衣,五颜六色,装点着这里的街道。年轻人忙着拍照留影,有的去旅游商店购物。我只是踟蹰在河岸,看着这个已牵挂了近三十年的地方。在中师上学时,就听老师讲凤县的富饶,加上又熟悉这里的几位诗人,就对它充满想象,心中的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之处,已非它没数。因而毕业时,一心想来这里,还煞有其事的写下了申请,明里是贡献青春于山区教育,其实只不过是向往这里的富庶和美丽。可惜心愿未了,终究没有去成。早年的热血沸腾,青春誓言已灰飞烟灭,成为笑谈和心中的隐痛。可能是情怯的缘故吧,这个离我家乡不到两百公里的地方,从来没有想去的心思,也可能是不愿让现实打破我年青时的美好梦想,也可能是工作没有顺道的机会。总之什么原因我也说不清,道不明。不过,对它的关注却是时时刻刻的。包括开通了直达凤县的旅游专列,我都很明白。至于凤县的方方面面的变化,大概都清楚。
县城位于四面环山的开阔地带,嘉陵江穿城而过。河的东西两边是机关、学校、商业区、居民点,中间一桥横跨,把两边连成一体。较下游有拦河大坝,不很高,溢出的河水齐向下泻,俨然是人造瀑布,只是太低了,缺少银河落九天的壮观。河中间是人工建构的五彩池,面积不很大,有花船在水面游来游去,确有水乡的味道,只是少了些水草、荷叶和游鱼。河两岸是开发的单面街道,一边靠河沿,行走其上,赏玩江景,凉意顿生。远看四处的高山,都是栽植的柏树,苍翠葱绿,似乎春意盎然。顺着河沿走了一圈,身上已有微汗。同事说是吃晚饭,我们便在主街道上找寻着饭馆,遇见刚刚吃完的几个同事,大家都推荐洋芋搅团。我俩便去找,结果找到了自己家乡的小吃削筋,就一头钻了进去,不由分说吃了起来。这个家乡的主食现在在家乡已找不到了,在此地却意外的遇到,给人一种惊喜。两人吃完,已满头大汗,说不尽的满心畅快。坐在饭馆,边抽烟边端详着墙上的饭菜表,这里经营有汉中的热米皮、香辣土鸡、菜豆腐,还有好多是秦岭北边的饭食,竟在这里都看到了踪影。据老板讲,凤县的吃食天南海北,应有尽有,甚至包括了西餐。
出了饭馆门,街道上人头攒动,一帮青年已准备道具和音响,安排每晚的羌族舞锅庄的演出。凤县的另一位同学打来电话,叫我到县委门前。这位同学供职于县委,大小是一路诸侯。上周来我县开会,刚刚见过面。一拨同学相邀今年五一去他那里玩耍,因而我不想打扰他,没有想到这个愿望能够提前实现。我急急忙忙边走边打听县委的位置,一路直奔过去。老远就看见同学的身影,惊喜的是还有同级的另一位同学,也在等我。见面后,难免一顿相互问候,交流情况,几十年前的生活又历历在目,自然十分高兴。
晚上七点刚过,县城的街道上,已是花灯初放,流光溢彩。四周的山坡上,人造星空装点着这个秦岭南麓小县城的夜色,激光照射在山坡上,有各种图案,依稀可辨。人造月亮一会浑圆,一会又暂缺,露出月牙的形状,变化不停。乘着这个时间,同学邀我去了凤县展览馆。展馆面积不大,布置却十分紧凑。展馆里,灯光耀眼,来的游客也不少。同学当起了讲解员,介绍它的历史,描述它的今天,还讲到凤县领导大力开发羌文化的战略。我最感兴趣的还是凤县的过去和自然,那种似乎神秘的历史遗藏,那种多种文化的交融,那种号称小江南的独特地域,以及山水相依的风光,早在我的心中挥之不去。据《元和郡县图志》记载,凤州“因州境有鹫鹜山为名,按成州同谷县本是凤州西界,县南有凤凰山,因为州名。”《方舆胜览》载:有周之兴,努蜚尝鸣于岐,翱翔至南而集焉,是以西岐日凤翔府,南岐日凤州。县袭州名,南岐即境内南岐山。原来这里的凤凰来自于我的家乡,来自于古卷阿的凤凰山上,来自于《诗经》里描写的那片古老又肥沃的土地。我似乎在冥冥之中,已感受到了两地人脉和气息的想通。难怪早年就对它有着莫名的向往。至此,我才算是领会了自然的神秘感召和心灵暗示。
八点半时,街上已是人涌如潮,跳羌族舞蹈锅庄的人们相继汇集。随着音乐的响起,队伍便翩翩起舞,围着象征篝火的吹动的红绸,排成几组圆圈,有节奏的跳着。大家都很放松,边跳边说着话,以致几个女同事也加入到行列中,热心的学了起来。跳舞的大多是机关干部、居民,都是自发来的,服饰和平时没有二致。只是偶尔发现了几个身着羌族服饰的导游员,带着旅游团队,从人群穿过,边走边说,介绍着。据说,为了打造羌文化的名片,凤县下了不少功夫,也进行了多种努力,才有了现在的效果。文化在辞书里的解释是:一个群体(可以是国家、也可以是民族、企业、家庭)在一定时期内形成的思想、理念、行为、风俗、习惯、代表人物,及由这个群体整体意识所辐射出来的一切活动。其核心要义是由人类社会实践和意识活动中经过长期蕴育而形成的价值观念、审美情趣、思维方式等。我想,缺少内涵的外形的塑造,只是造就了一个没有生命力的躯壳,只是对文化的浅层的理解,这样的文化缺少灵性和延续的必要。文化应是一个深厚的积淀,就象宝藏一样,发现它,是一种利用价值,没有开发照样也不影响它的存在价值。
舞蹈结束后,便是人们津津乐道的音乐喷泉表演。整九点,河的两岸已是人山人海,大家期待着这一据称是亚洲最高的人工喷泉的迸发。随着明快欢悦的音乐,江面上喷出的水柱在灯光的照耀下,在空中摆动着,显出各种造型,不停变化着。水和光的交融描写在这个小小的县城的夜空,多像几行明亮的抒情诗,由这水声朗诵着。人们显得有点激动,有的急忙拍照,把这山区不夜天的美丽留给未来的回忆;有的打着电话,向家人报告着这里看到的一切,声音都带有颤抖。最吸引人耳目的是第五乐章,在歌唱家王宏伟的一曲《凤县之歌》中,冲天水柱拔地而起,一节节不断攀升,高过了北边的丰禾山,才又缓缓的降落。据说,水柱的高度达到186米,为亚洲第一高喷,县上化了几个亿的投资,也取得了相当好的收益。十五分钟后,表演结束,人们还不愿散去,都流连在嘉陵江畔,谈论着,赞叹着。。。。。。
晚上十点整,我们又乘车离开了这个曾经使我魂牵梦绕的地方,离开了这里的一川灯火,带着满足上路。